一粟小一粟

愿你星辰常相伴

C21

         莫斯科站,中国队休息室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冬冬,吃饭。”子君递给她中午的例餐,“别因为长身体不补营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她打开饭盒,“又是西兰花和土豆胡萝卜做素菜,从中国来莫斯科就没吃过第四种蔬菜。”苏谕宸闻了闻水煮菜又嫌弃的盖上餐盒盖,“东道主不会吃烤鸡翅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拉倒吧,委员会说一律平等。日本队宇野带的速食汤都被没收了。”天天拿着饭坐在子君旁边,随意扒拉了两口饭含糊不清的说。“战斗民族一向对外来食品管制的严,戈米沙也说没有办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等比完赛回国的,说什么也要吃上二十个鸡翅。”闫涵也凑过来,“冬冬跟我们一起回去吗?还是有别的事儿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知道,听安排吧。”苏谕宸戳了口饭,“毕竟大三了,还是回学校接着练琴比较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子君拍了下闫涵,“你提这事儿干嘛,她想回就回吧。”飞速地在手机上打出这样一段字。

         花滑里谁不知道苏谕宸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一个学大提琴的却把滑冰滑得好的不像话,按姚教练的话说,“宝藏女孩”实在是实至名归。什么也不耽误,什么也能玩得好。

         如果没有那件事,这个孩子的前途会是一片光明。

         彼此之间都心照不宣,保持着一种看破不说破的状态。小姑娘也保持着沉默,仿佛一夜之间,变了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 大二上学期期末,苏谕宸打开了自己一直没怎么用的ins,清清删删就剩了几条为数不多的动态,顺手发了一条“back”的动态,然后又把ins删掉。

         陈一一直陪着她,尽管她总是让她这个不婚主义者找个人嫁了。就连那段时间,她都是一直陪着她过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她不想再提那个人。


 

         要说,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私生。

         就是私生饭的人,是她曾经最爱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 那时她刚结束早上电影配乐的采访特辑,以及一下午的大提琴学习。正要晚上去冰场滑一会儿,却被陈一拉到车上,“哪儿也不要去,在家待着就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在家待着?苏谕宸第一反应不是放假,她抓着陈一的袖子问她,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有人拍到你和易烊千玺在一起。说是疑似恋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有人还人肉出了外婆家的地址,叔叔阿姨的电话号码,和你公寓的地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秋羽...学姐那边,还有...夏乔...晞泽那边...没事吧?”她手心里冒出了汗,大脑一片空白,只能断断续续的凑出一段话讲给陈一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好说,现在什么都不好说。队友这边也是,老师那边也是,包括圈里的朋友,都不好说。”陈一的答案也是模棱两可,这让苏谕宸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...易烊千玺呢。”苏谕宸继续盯着陈一,“他怎么样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冬冬,走,回家,我们回家。”佯装淡定如陈一,可苏谕宸接着抓陈一的袖子不让她开车,“我们回家,回哪个家?”她只是盯她,僵持了大概一分钟。

         陈一瞬间哭了。趴在方向盘上,号啕大哭。

         她不敢告诉苏谕宸,刚刚她回去拿东西的时候,家门口已经接到了恐吓信和血淋淋的刀子,楼下总有那么两个戴口罩的人在转。

         她不敢告诉苏谕宸,她今天一直没看的手机已经被好多电话好多短信围攻,骂她是个倒贴货,小贱人,要多难听有多难听。

         她不敢告诉苏谕宸,夏乔被问到是否是两人恋情中间的插足者时破口大骂“你们一个个是不是有病”时,被添油加醋的说成“什么样的人都在什么样的道上走”,让一个未进社会的人第一次以被言论攻击的名义报了警。而警察却把他当做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只采用言语协商试图解决。

         苏谕宸蜷缩在车后座上,听着陈一一遍遍打电话,和电话那头始终传来的忙音。“陈一。”在她刚要打第十二个电话时,苏谕宸叫住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别打电话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就是发现我们疑似恋爱吗,要断就断的彻底一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还没等陈一反应过来,苏谕宸从她兜里摸出手机,“诽谤的名义报警,不为过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她整整一年多,没和易烊千玺联系。而易烊千玺,也没和她联系。

         听说私生那边又是诽谤又是隐私定了罪,自己也没参与多少这种事儿,网上舆论不断,怕是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——网上总是说着“私生饭不是饭”,但是真正受到舆论攻击的人,是她。一直是她。

         易烊千玺公关那边迅速给他澄清——这明摆着是将矛头对准她,她唯一能做的,只有沉默,沉默与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 沉默的同时,她选择了逃离。

         换了新的手机新的电话新的微信,删了几个好友,建了新的FB账号新的QQ号,带着自己的东西搬出了原来的公寓,找了新的公寓住下—离训练场和学校都不算远。尽量保持让滑冰练习和大提琴不冲突,好像又回到了曾经高中时的生活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一个人吃饭睡觉,一个人看书打游戏练琴,一个人带着口罩去超市买东西——学会把口罩当成自己伪装的工具,照样和陈一一起下跳棋玩上那么半天——但这样的时候却是越来越少。

         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,做不完的事,常常回家之后就看着墙上的钟不知不觉的走到11的位置。让自己没时间去想别的——其实这样也好。

       她一直在备赛,今年的莫斯科站花样滑冰是进入奥运会重要的一块敲门砖。Alan老师不再带学生,她也成为他的关门弟子。寒暑假一半时间在国家队里做封闭训练,一半时间在洛杉矶和Alan老师学琴编曲筹备电影里的配乐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年的莫斯科站,短节目还是《the jungle book》——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民族舞的元素然后接4t,自由滑选择的是古筝的《权御天下》——她始终记得听完这首曲子时教练脸上的惊诧,“你的体力能接受这个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 奈何苏谕宸倔。

         备赛的时候有幸见到了“男单花滑幼儿园大班”,看花滑运动员一个个明明能把4t燕翅联合旋转做的很好的去......滑速滑,也是可以的一匹。

         果然,不会滑速滑的大儿童们不是好的花滑运动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冬冬来玩儿啊!”天天在不远发现站在门口的她,嗷的一嗓子喊出来差点没把羽生吓个3t出来。“羽生羽生,给你介绍一下,这是我们今年女单新晋成员,苏谕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这下好了,不过去都不行。她硬着头皮上前,“こ......んにちは、冬冬です。よろしくお愿いしま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よろしくお愿いします。”羽生是个很和善的人,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噗桑热水袋,指指热水袋又指指她的手,示意她捂捂手。她摆摆手,“我是来看大神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看你天哥啊,你是不是想我了说实话。天哥不求你能给我扔点啥,随便请我吃顿饭就行了。”天天笑得灿烂,“你要给我扔耳机我也不介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好自恋啊。”苏谕宸少有的小动作,她戳了戳天天的胳膊,“我是来看yuzuru的。心愿达成了,我该回去练习咯。”说完和羽生鞠了个躬这才摆着鬼脸跑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好宠她啊,像是对妹妹一样。”羽生私下用翻译器写给天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光我宠她,国家队的老小,都要多关照一些。以前我是最小的,现在我也要多关照她一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莫斯科站之后还不知道怎样呢,那件事之后她就很少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要不是闫涵今天cue到回国的茬,他不会感觉到这个小妹妹的身子突然一颤,向子君那边多靠了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 如果快乐太难,那就平安。

         他们唯一能做的,就是让她能在平安的时候,快乐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 回国的事,再说。

         来日方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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